如果说用素描来画我的父亲,似乎那些特征更容易让我一眼认出画的是我老父亲:蓬乱、稀少的头发里,夹杂着白发,铜色的皮肤,两眼褪去了当年炯炯有神的神态;似乎觉得父亲的嘴唇也被皮肤映成了铜色;嘴里的牙齿在吃饭的时候也不够用了;遇到稍微硬的骨头,父亲便条件反射般加到我的碗里,并说了句:年轻人,牙口好,吃啥能吃出味道来,不像我们,老了,真的老了……
父亲也许真的老了,因为我们已不是从前那个不懂事的孩子,每当三口人坐在一起吃饭时,父亲似乎也变得唠叨起来,边抽着手卷的旱烟边跟我们说着从前那些事:
对于两个人为何离婚,父亲似乎很少对我们说,因为也许他们有他们离开的理由与无奈,但我们懂他们,天底下,没有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。父亲选择了默默地接受,一个人抚养着两个蹒跚起步的孩子。父亲有时略显得意地说:“你看我,除了不会烙煎饼外,其他什么不会”。似乎父亲的全职工作,虽做得得心应手,但这也加重了他的劳累,他的不容易,这么多年来,我们看在眼里,疼在心里……
小的时候,母亲离开家后,年幼的我全身生疮,父亲忙完农活回来,匆忙放下农具,还要背着我到村里小药房打针。那时候,趴在父亲的背上,一摇一摇的,听着他的喘粗气声,还能看着满天星星,父亲还会哼他的《小白菜》曲儿,觉得好开心,似乎也不在怕打针了。而现在,父亲会拿我小时候说,那时候的你,又胖又能吃,端上米饭就抢着吃……听着父亲说这些,现在听来,只觉得自己只因年幼,而不会体谅父亲的温饱,要给父亲添出多少乱来……
想想当年那个画面,年味越来越重的时候,父亲要将一年辛苦喂养的鸡拿到镇上卖买些年货好过年。父亲用袋子把四只大白公鸡装好,外面还要剪开几个孔,然后,骑着院角落里的那辆破旧自行车,后面驮在着鸡,前面坐着年幼的我。那时候的我,父亲走到哪我跟到哪里,因为我知道,父亲每年都会用买鸡的钱给我过年带的头花,还有新衣服。我似乎把我的父亲揣摩透了,父亲干活回家父亲,给他拿换洗衣服,然后泡茶,接着给父亲洗脚,因为那时的我知道父亲会给我小费,所以每天洗脚成了“必修课”,而今,父亲在家时,给他洗脚时,他还会幽默地说:“今天我可没有小费,这次记账吧”。
他不会像母亲般唠叨,他似乎更喜欢用他的行为来教会我许多做人的道理。村里鱼塘鱼被水流冲到下游,邻居们都去捞鱼,父亲告诉我:是你的终究是你的,不是你的,不要去拿,人家一年包个鱼塘也不容易,也许是一年的辛苦钱。似乎从父亲的眼睛里都能读懂些道理。
如今,父亲在外务工,干着与他年龄不符合的力气活,每次打电话问他,他总是说:吃的好,喝的好,我不信,问他真的好吗?他只是淡淡地笑了……画面似乎又被牵引到去年的夏天:他年纪大,抵抗力不好,重感冒引起咳嗽,一个人在家里挂水,我在外求学,一边挂水,边看着吊水瓶的药水,一个人拔针……打电话给他,我哭了……哽咽地挂了电话。
我的世界里,把他给我的爱放大了很多,父亲教会我学会感恩。有时候看到电视上又捐献遗体的,我告诉父亲,等我以后有了什么意外,我希望我能给别人带来重生。这次是父亲先是一愣看着我,然后是慢慢低下头,我仿佛看到父亲抽闷烟,抽拉的哭声……他似乎有万种情感夹杂在一起,有一点,我最懂他,他爱我,他希望我平安在他身旁。
如今,姐姐家有了宝宝,他当成了姥爷,他高兴极了,想想孩子满月时,他抱着孩子,了哼哼地笑了,说:“又有一辈人了”。我也知道,他希望看着我出嫁,找别人给我缝被子,给我买嫁妆,还要看着我家宝宝出生……
父亲,我会好好的,好好的将来好孝顺你,给你洗衣做饭,让你看着满地玩耍的孩子,你像孩子们诉说着我的小时候……
11宠物养护与疫病防治(单) 顾远婷